清晨五点，横滨体育馆外的电子屏已经亮起。
几位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蹲在场馆台阶上啃饭团，其中一个突然用力拍了拍同伴的肩膀："快看！央视刚公布的节目单，大头那场不播了！"同伴手一抖，半块玉子烧直接滚落在地。这一刻，所有熬夜等转播消息的乒迷手机都炸开了锅。
横滨冠军赛进入白热化阶段，央视转播车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"交通堵塞"。8月9日这天就像个不够分的生日蛋糕，世界运动会要切走最大一块，男篮亚洲杯盯着奶油最多的部分，连跨喜马拉雅自行车赛都来抢樱桃装饰。国乒女队队长孙颖莎捧着刚出炉的3:0战绩往休息室走，场馆走廊的电视机里正重播着她对阵朱芊曦的制胜分，解说的声浪撞在墙壁上嗡嗡作响。她不知道的是，这段集锦十八个小时后会在黄金时段滚动播放三遍。
王楚钦第三次查看手机时，锁屏上的13:05显得格外刺眼。这个卡在午休时间的比赛安排就像高铁上的泡面，香味能飘满车厢却没几个人真的吃得舒坦。他的对手吴晙诚正在隔壁球台加练反手，韩国小将的球鞋在地胶上擦出的声响，莫名让人想起电视台编导匆忙挂电话时的忙音。去年来横滨参加亚洲杯时，酒店电视还能收到五个体育频道，今年同样的房间却连央视高清信号都开始卡顿。
转播间里的编导老张盯着监视器直嘬牙花子："女单那边莎莎对日本选手，男单是大头对韩国新人，你说选哪个？"导播往嘴里丢了颗薄荷糖："十八点档的收视率能差出两倍去，广告商今早还特意问过孙颖莎的场次。"数据不会说谎——上个月太原挑战赛，孙颖莎比赛的收视峰值是王楚钦场次的1.8倍，这种差距足以让广告位的价格差出一个零。转播车外，挂着不同媒体logo的卫星车排成长龙，最边上那辆车的司机正用湿毛巾擦着车身上"新媒体直播"的贴纸。
社交媒体上已经掀起论战。有球迷晒出去年全锦赛的收视数据："当时大头和龙队的半决赛可比女单决赛多出20%观众！"立刻有人回怼："这次莎莎打的是东道主选手，去年世乒赛她对早田那场破了两项纪录记得吗？"豆瓣体育小组里悄悄飘起热帖：《理性讨论央视是不是在针对左手将》，下面跟了三百多条充满emoji的回复。而在虎扑的步行街，一条"男篮输菲律宾那次央视怎么不播乒乓球救场"的评论获得高赞。
资深体育媒体人老梁在专栏里写到："转播权就像婚宴座位表，贵宾席永远留给最能带动气氛的客人。"他翻出2019年的资料，当时国际乒联改革积分规则，直接导致电视台调整了七站比赛的转播权重。横滨当地报纸却另有关注点：《中国电视台冷遇我国自行车选手》，配图是日本车手在青藏高原训练的侧影。这种跨国对比让赛事新闻官很头疼，他们的工作平板上同时开着五个语言版本的舆情监控。
体育馆地下二层的咖啡厅，几位跟队记者正在交换情报。"听说新媒体平台买了次级转播权？""那也得等电视台主信号播完才能放。"穿红马甲的自媒体小编突然插话："我们平台拿到了王楚钦场次的网络独播。"周围立即响起一片拖动椅子的声音，有个戴鸭舌帽的记者甚至碰翻了糖罐——这种行业内的明争暗斗，比场上比赛还精彩三分。
青少年乒乓球培训基地的电视机前，十几个小学员盘腿坐在地垫上。教练握着遥控器在不同频道间切换："看好了，孙颖莎这个发球动作我上周刚教过你们。"后排有个男孩小声嘀咕："为什么不能看王楚钦哥哥的比赛？"教练头也不回："等你们谁能打出他那样的反手爆冲，我自费带你们去现场。"窗外传来摩托车轰鸣，外卖小哥后座上的保温箱里，装着要送往电视台演播室的套餐——导播间今晚肯定要通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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